黑暗中讲述的不恐怖故事 7 （Chris/Leon）
有……接触……了……
第七章
话一出口，Chris就后悔了。当然他后悔的不是让Leon去自己家的提议本身，而是意识到了这有多么不妥。他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，邀请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去自己家过夜，何况他们认识才不过三天。如果Leon够小心，就该马上从他车里跑出去，然后再也不和他见面。如果Leon更警惕一点，甚至可以报警。
可是Leon却眼睛一亮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，“我可以吗？”
这是……很想去的意思？Chris有点困惑了，难不成这孩子真的有什么企图？或者说这就是原本的计划？
“我必须先告诉你，”Chris换上了极为严肃的表情，“第一，我让你和我待在一起，更多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到那个笔记本突然出现的情形。第二，我单身，一个人住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Leon好像更高兴了，然后才一脸刚反应过来的神情，“你不会是怀疑我在恶作剧吧？觉得是我自己去把笔记本和十字架拿出来的？”
他很怕看到Leon委屈和沮丧的样子，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点了头，“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。”
Leon的笑容消失了，眨了眨眼睛，肩膀也垮了下去，Chris甚至觉得他还微微撅起了嘴。但很快，Leon就又望向了他，蓝色眼睛里还是全然的天真无辜。
“我明白的，”Leon说得十分郑重，“这确实是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情，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找我，警官你也不会被卷进来。”
“这是我的工作。”
“但你开的是自己的车。”Leon马上指出了这一点。Chris有点意外，Leon可能天真，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。
“好吧。”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，Chris斟酌了一下，虽然其实也没有必要特意说，但他总觉得不对Leon坦诚的话，心里会有难以形容的负罪感。“第三点……”
Leon认真地望着他，神色基本上是“怎么还有”和“一定没问题”的混合。
“我喜欢同性。”Chris说出来时还是略微挪开了直视Leon的目光。虽然以Leon的天使程度不会对他有什么负面的评价，至少不会是当面，但想想Leon可能会因此十分吃惊，并感到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的话，他也一样能理解。
“喔。”Leon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声。Chris有点诧异，却在望向Leon时发现这孩子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。
“你不介意吗？”
“我，我不介意。”Leon有点手足无措，结结巴巴地回答，“我觉得喜欢同性也好异性也好都没有区别，而且也不是说喜欢同性的话，你就会对我有兴趣吧。”
“这是很正确的认识。”Chris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些许的怅然。
也许确实不该说出来的。他是成年人，他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，他并不需要向Leon预先提示性向的事情，他更不需要的是把Leon带回家。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。在去荒废别墅的路上他们先去吃饭，Leon想吃披萨，他纵容地同意了，却在看到Leon舔手指的时候又唤醒了熟悉的负罪感。
这孩子有这么晶亮又丰润的嘴唇，不是那种带着情色意味的厚度，而是一种无辜的饱满。可是这样的嘴唇在吮吸手指时不得不说还是带来了另一种观感。Chris移开了目光，喝下一口无糖可乐。想起Jill和Carlos约在寿司餐厅，自己却带着Leon吃各种快餐。
也许他是故意的，这样就不那么显得像约会，而是仿佛以长辈的身份在宠溺一个孩子。他一路放着音乐，这样就可以避免一些尴尬的交谈。这次他和Leon一起来到了那间书房，看到抽屉果然是打开的，上面钉着的钉子也落在了地上。Leon看起来有些尴尬，似乎这情形看起来确实像是他自己把抽屉打开，把东西拿出来的。Chris虽然潜意识里觉得这孩子并没有这么干，但还是得打消疑惑。他把笔记本放回去，然后多钉了一些钉子。
回去的路上他们绕去Leon的宿舍去拿换洗衣服和睡衣。Leon却突然纠结了起来。
“我不知道要怎么和Ark说。”
“你外宿需要和Ark说？”Chris开始觉得那个绿眼睛小鬼不是Leon的朋友，而更像监护人。和Ark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，想起Ark说Leon长得无敌可爱，会被坏人抓走什么的，他当时觉得很滑稽，现在却觉得有点心虚。
“他会问的。”Leon为难地叹气，“整件事我都没有跟他说过，他要是问为什么我突然要去你家里，我该怎么说好？”
“说你和我一夜情？”他半真半假地开玩笑。
“可以吗？”Leon居然认真地考虑了起来，小心翼翼地望向他，“如果我和他说，自从第一次见你就被吸引了，于是当你想要和我一、一夜情的时候，我就答应了，这样可以吗？他会替我保密的，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会听到流言蜚语。”
他会冲到RPD大厅里痛骂我一顿还差不多，Chris想，这太幼稚了。“不如说你上次的检查结果有点问题，所以又去医院确认了。”
这才是正常的做法，拜托Rebecca让Leon在医院里呆一晚上，这样既能限制和观察Leon的活动，又不至于引起额外的麻烦，可他却只想着要把这孩子带回家。
实际上现在改变主意也不晚。
“那我……就这样对Ark说了？”Leon满脸都是内疚，这孩子看起来没怎么对好朋友说过谎，也许对谁都没有，却还是决定这么做了。
这是否意味着……
“你觉得没问题就行。”Chris平静地说，不想再给Leon什么不好的影响了，他甚至还提出了另一个选项，“你也可以真的去医院，那边有监控，所以和住在我家是一样的。”
“不！”Leon马上回答，然后意识到了这莫名的唐突。年轻人的眼神明显地躲闪起来，望着座位前方的手套箱。“我是说，我不喜欢医院，能不能不去医院？”
“那就按原计划。”Chris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。
他把电视声音开大，好忽略Leon洗澡的水声。Leon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奶油一般细腻光滑，不难想象其他地方也一样。他一换台，电视画面出现了男士内裤的广告，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雾气弥漫的更衣室里打闹，手指勾起内裤边缘然后啪地弹回去，挺翘的屁股便一个缩紧，在内裤里显出漂亮的形状。而他敢打赌，Leon的屁股比他们的形状都好看。
他没想错。年轻人带着湿漉漉的香气穿着T恤和短裤来到了客厅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有没有喝的。他赶快放下手里的啤酒，思考了一下，不觉得家里有除了啤酒以外的饮料。
“那你想喝罐啤酒吗？”
Leon不确定地望着他，“这是个考验吗？”
“不，我是说真的。”Chris耸耸肩，“一罐啤酒而已。”
Leon马上跑去了冰箱面前，拿出了一罐啤酒，开心地坐在了他身旁。
“那我们要一起看个球赛吗？”Leon拉开拉环，笑得像个舔牛奶的猫咪，“或者电影？”
“你想看什么？”Chris把遥控递了过去，Leon把腿也缩到了沙发上，顺手把背后的靠枕拿来抱住，然后开始换台。“有没有网飞？”
“有HBO。”Chris故意说道，“好吧，有网飞。”
“太好了！看不看《生物灾害》？是说一个警察第一天上班就发现整个镇子上丧尸爆发的故事。”
“行。”Chris忍不住扭过头，看着昏暗光线下Leon的侧脸。刚洗过的头发有点乱，显得更孩子气了，那缩在抱枕下的小腿线条优雅，不是瘦男孩一般会有的那种锐利感，而是看起来有点圆润。甚至Leon的肩膀也是圆圆的，这孩子看起来比穿着衣服时要有肉，是他不再有的青春年少的时候，不需要各种拼命锻炼也敢放开吃垃圾食品的身体。Leon调出了那部电影，高兴地望向了他。
“你要是不感兴趣的话，看别的也行。”
“我觉得很有趣。”他边说边看了眼屏幕，看到一个年轻人夜晚把车停在了加油站，“这演员有点像你。”
“有吗？”Leon戴上了眼镜，“比我帅多了。”
但还是你可爱，Chris默默地想。电影节奏很快，渐渐他就沉浸到了剧情里，在经过一个惊吓桥段后，他感到温热柔韧的身体往自己这边靠过来，Leon仍然抱着抱枕，聚精会神，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下意识地贴住了他，他只要一伸手，就能圈住那看起来很好捏的肩膀。
“Shit！”在一个舌头很长的怪物突然出现的时候Leon忍不住叫了起来，Chris其实也吓了一跳，但他忍住了。
“别紧张。”他故意揉了揉Leon的头顶，Leon发出抗议声，赶紧用手指梳起了头发，而他则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。等到Leon再抱着抱枕窝回去时，他的手臂碰到了Leon的后颈。他能感到Leon僵了一下，可他们都没有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离开。
剧情依然紧张，可他们的时间却仿佛陷入了缓慢的流沙。Chris的手臂微微圈起来时，Leon也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。
